御前侍卫罗家杰事略
罗中土
罗家杰,字瑶华,号伯隽,汉族,生于清•穆宗同治五年丙寅岁(1866年),殁于民国十六年丁卯岁(1927年),广东归善县陈田约(今惠东县高潭镇岭头村)人。清代光绪十八年壬辰科武进士。
高潭民间至今还流传着罗家杰是老虎精转世的故事,说罗家杰生下来的时候是只老虎,家人忙用脚盆(给婴儿洗澡用的木盆)将其盖住,听见婴儿三声啼叫迅将脚盆掀开,原来的虎崽才转现为人形。这当然是人们后来故弄玄希编造的。罗家杰是高潭大户罗鼎丞的长子,取名家杰,希望他日后才能出众成为人中豪杰。
罗家杰自幼就喜欢舞枪弄棒,十五、六岁已长得虎背熊腰,力大过人。罗鼎丞心想此子天生就是个武勇之才,不如让其专攻武艺,他日若能求得个功名,那可是耀祖荣宗的事体,更是富贵利禄的阶梯。其时高潭乡间的习武之风正盛,有从外地请来的魏四、魏校两位武师在设馆授徒,于是罗鼎丞就请他们为罗家杰教授武艺。马、步射,弓、刀、石是当时武科举考试的规定科目,要求“弓必三次开满,刀必前后胸舞花,掇石必去地一尺,上膝或上胸”。[1]①罗家杰勤勉好学,深知富贵必从勤苦得的道理,自是抟心揖志,常常到附近一个叫走马岗的地方练习骑马射箭,反复练习弓、刀、石以壮臂力。罗家杰家中有一把练武的关刀长一丈,重120斤,刀柄上刻有“北京大东门新财利造”等字样,据说1958年“大跃进”的时候被拿去炼钢铁去了。
斗转星移,苦练不辍,26岁的罗家杰经过童试、乡试的历练,已经是技勇优超、才猷敏练的魁梧后生。光绪十八年(1892)年秋天,罗家杰带着儿时的同伴罗近(高潭凹头村人)作为随从跟班,栉风沐雨、一路艰辛来到京城,参加三年一次的会试。
按光绪朝规制,凡参加会试武举应按期到兵部投呈应考,会试与乡试的科目内容大致相同。考试分内、外场,外场头场试骑马射箭,纵马二趟,发箭六枝,二箭中靶为合格,达不到二箭者不准参加二场。二场试步箭,距靶30步,发六箭中三者为合格。第三场开硬弓、舞刀、掇石以试技勇。内场算是理论考试,壬辰科内场“默写《孙子》九十六字”。[1]②罗家杰发挥如常,经过初试、复试,取得了参加殿试的资格。
殿试于光绪十八年冬十月在太和殿前举行,初三,光绪皇帝御紫光阁阅马步射。初四,皇帝御景运门外箭亭阅技勇。御乾清宫引见中式武举,亲定甲乙。初五,光绪帝至太和殿传胪(即唱名,宣布殿试结果),“赐卞赓等一百四十八人武进士及第出身有差”,[2]新科进士行三跪九叩之礼。金榜由兵部张挂于西长安门外(清代光绪十八年壬辰科武殿试金榜现藏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)。罗家杰为钦点壬辰科“二甲第十二名武进士出身”,[3]授御前侍卫,赏花翎顶戴。当年高中的广东籍武举15人,归善县除罗家杰外还有良井霞角水尾村的杨电昌,赐三甲第七十七名同进士出身。
高潭是个偏僻的小镇,破天荒出了个御前侍卫,着实是壮堂威乡威的天大喜事。乡里人闻报自是欢天喜地,奔走相告,罗家杰一时间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。有的说伯隽爷是老虎精转世,如此禀赋就是将星之兆;有的说“康吉楼”(罗鼎丞的住宅)家宅风水如何如何好,早就知道会出朝官的;还有的更是绘声绘色,闪烁其词,说伯隽爷本该钦点状元的,奈何殿试时过于紧张,舞关刀前胸翻花时突然失手,关刀从胸前滑落,他情急之下撩起一脚,硬是把120斤重的关刀挑将起来。考官问这是什么招数,伯隽爷用“狮子滚球”应付了过去。如此这般,不一而足。此时最为高兴的应该是罗鼎丞了,来道喜的络绎不绝,既有远近的豪绅,也有府县的官员。踌躇满志的罗鼎丞张罗着祭祖、宴客、请戏班忙得不可开交。僻静的高潭墟也因此热闹了好一阵子。
1900年8月14日,八国联军攻进北京,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等8月15日匆匆出逃,历经70天数千里奔波,10月26日到达陕西西安府。罗家杰因一路护驾有功,得到光绪皇帝的封赏。现在高潭“将军第”里仍保存有圣旨碑一方。诰命中曰:“尔李氏,乃二等侍卫加三级罗家杰之曾祖母……兹以覃恩,貤赠尔为夫人”云云。罗家杰从光绪十八年至光绪三十四年一直在宫中担任御前侍卫。宣统元年,罗家杰被外放直隶省顺德府(今河北邢台)担任“顺德营游击”,[4]统领顺德府属各县驻军。游击一职为从三品武官。(清朝的官员分九品,每品有正、从之分,共18级)。
1911年(清宣统三年),中国爆发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即辛亥革命。其目的是推翻清朝的专制统治,挽救民族危亡,争取国家的独立、民主和富强。1912年2月12日宣统皇帝颁布退位诏书。大清朝覆灭了,罗家杰怀揣彷徨、失望和无奈的心情,带着妻子肖氏(多祝皇思杨人)、妾徐氏(天津人)回到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乡——高潭。
民国初期是中国历史剧烈变化的转型期。国体、政体变了,文化、生活习俗也都变了。刚刚剪下辫子的罗家杰一片迷茫,看不清路子,找不到方向。这一时期他很少在高潭居住,基本上在海丰、广州、香港这些城市里游转,在困惑中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。
民国十六年(1927年),广东海丰、陆丰等地农民赤卫军在共产党人彭湃领导下,先后三次举行武装起义。第三次起义占领了海丰、陆丰及附近地区,开展土地革命,建立了工农民主政权。为了保卫红色政权,各乡农民赤卫军“以红色恐怖对待白色恐怖”,对土豪劣绅和陈炯明的党徒进行大规模捕杀。“将这批豪绅地主剖腹割头,无论任何反动份子,都毫不客气的就地杀戮”。[5]罗家杰是前清官吏,又是大地主罗鼎丞的儿子,当然是革命的对象,就地杀戮的目标。一天(具体日期无从查考),罗家杰从香港回到海丰县城一个叫鹿子的地方,为当地农军发现被捕,不由分说,当场将其枪杀,时年61岁。
参考资料:
[1]商衍鎏《清代武举考试述录》①P212 ②P219
[2]朱寿朋《光绪朝东华录》总3165
[3]黄鸿鹏等《中国历代武状元》P372
[4]北京荣录堂刊本宣统•《大清中枢备览》
[5]文史资料《海陆丰苏维埃》P39
训森注:
典籍历有重文轻武倾向,有关武举人、武进士传略甚少,罗中土之文,可补此缺憾。
供稿:罗中土 录入:罗训森 2016.5.26 于福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