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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豫章文集》宋·罗从彦

寇   准

太宗时以通判郓州召见。帝谓曰:“知卿有谋,试与朕决一事。今中外不惊扰此事,已与大臣议之矣。”准请示其事。帝曰:“东宫所为不法,他日必为桀纣之行。欲废之,则宫中已自有甲兵,恐召乱。”准曰:“请某月日,令东宫于某处摄行礼,其左右侍卫皆令从之。陛下搜其宫中,果有不法之器,俟还而示之。隔下左右,勿令入,但一黄门力尔!”帝以为然,东宫服事,遂废之。

太宗久不豫,时准在魏驿,召还问以后事。准谢曰:“知子莫若父,臣愚不敢与也。”帝曰:“以卿明智不阿顺,故以问卿,卿不应辞避。”准再拜,请曰:“臣观诸皇子,诚无不令,至如寿王,得人心深矣!”帝大悦,遂定策,以寿王为太子,躬行告庙。及还,六宫皆登御楼以观之。时李后在焉,闻百姓皆歌呼曰:“吾帝之子,年少可爱。”后不悦,归以告帝。帝召准,责曰:“万姓但知有太子,而不知朕,卿误朕也。”准曰:“太子万世祀社稷之主,若传之失其人,诚为可忧。今天下歌其得贤臣,敢以为贺。”帝始解。自是眷注益厚,累为谏议大夫、枢密副使、参知政事。

真宗即位,并三司为一使,始命准为之。景德元年,同平章事。会契丹寇澶渊。时大臣议,宜戒严京城,益兵图西南之幸。准面折之曰:“王钦若江南人,故请陛下幸金陵;陈尧叟蜀人,故请陛下幸成都。皆浅议耳!不足取也。今敌涉吾地,莫敢前却,陛下若亲征,贼当胆裂。恶在他图哉?”帝至澶渊,贼犹未退。准曰:“六军心胆在陛下身上,若令登城擒贼必矣!”帝从之。将吏欢呼,万弩齐发,射杀贼将王统军者。军声大振,贼势蹙,遂乞通和。帝以问准,准划策进曰:“如能用臣此策,可保数百年无事。不然四五十年后,恐贼心又生矣。”帝曰:“朕不忍生灵受困,不如听其和。盖五十年后,安知无能捍塞者乎?”敌遂得和。准在军中,诏令有所不从,及事平,谢曰:“使臣尽用诏令,岂得事成之速哉?”帝笑而劳之曰:“卿顾为谁?”初,帝幸澶渊,乘舆方渡河,敌骑充斥,至于城下,人情汹汹。帝使人微觇准所为,而准方酣寝于中书,鼻息如雷。人以其一时镇物,比之谢安。

臣从彦释曰:人才各有所用,自非大贤,不可责备。若准,多私意强辨,诚可恶。至契丹寇澶渊,折陈尧叟、王钦若乖谬之谋,劝帝亲征,赫然立大功于世。盖非庸庸者所能及也。非才各有用故耶?

准好贤乐善,于知人尤明。其所推荐,若种放、孙何、丁谓之徒,皆出其门。尝语其亲厚者曰:“丁生诚奇才,然殆不堪重任。”其后,自永兴军复拜中书侍郎平章事。是时丁谓为佐,一日会食政事堂,羹污准须,谓起与拂之。准曰:“君为参预大臣,而亲为官长拂须者乎?”谓顾左右,大愧,恨之。帝既倦政,而丁谓奸佞迎合。太后有临朝之谋,准便殿请对曰:“太子睿德天纵,足以任天下之事。陛下胡不协天人之系望,讲社稷之丕谋。若丁渭,负才而挟奸曹,利用恃权而使气,皆不可以辅少主,恐乱陛下家事。”因俯伏流涕。帝命中人扶起,慰谢之。明日,谓之党以急变闻,飞不轨之语,以中准。坐是,罢相,乾兴元年二月,贬雷州司户参军。

臣从彦释曰:古之用人,以德器为先,才大而德不足,只为累耳!准始荐丁谓于李沆,沆不可。准曰:“若丁谓之才,相公自度终能抑之乎?及谓当国,又不能容之,斥其挟奸不可以辅少主,遂取南迁之祸。准之南迁可也,然使谓无所忌惮,得结雷允恭以图不轨,皆准之由。后之为大臣者,贪人之才而不究其德,可少戒哉!

初,真宗问两府曰:“朕欲得一人,为马步军都指挥使,卿等择之。”方议其事,吏有以文籍进者。准曰:“为何文字?”曰:“例簿也。”准叱之曰:“朝廷欲用一衙官,尚须检例,则安用我辈哉!夫坏国政,损王道,正由中书屑屑检例耳。”准在中书,凡有为,多不用旧例,皆此类也。然三人相而不能久于位者,多以此为累。

帝方不豫,谓侍臣曰:“能成吾子为帝,而不朕虞者,惟寇准、李迪可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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