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渊明借重罗含赞孟嘉
罗训森
中华罗氏通谱编纂委员会副主席兼教育工作部主任、湖南省耒阳市罗含研究会会长、正源学校罗湘云校长,又从《陶渊明集》中,挖掘到一篇与晋罗含有关的文章《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》。
孟嘉是陶渊明的外祖父,故孟嘉仙逝后,陶为之撰传记。传中所题对孟赞誉者皆朝中重臣或陶敬重之士子。
太尉庾亮评:孟嘉故是盛德人也。
太傅褚裒,喜得孟嘉。
征西大将军谯国桓温,甚重之。
孝宗穆皇帝闻其名,赐见东堂。
刺史谢永,慕名引为别驾。
中散大夫罗含赋之曰:“孟生善酣,不愆其意。”
光禄大夫刘耽,君若在,此本是三司人。
孟嘉,以其德才,赢得当时社会,包括皇帝在内的敬重与赞誉。此七人中,陶渊明撰孟嘉传记时,罗含的官职最低,仅中散大夫,第七品,但陶渊明仍然将罗含对孟嘉的评价,写进孟嘉墓志铭,视为孟嘉人生的骄傲,可见罗含在当时社会之地位,陶渊明慧眼识英雄,不以官职论高低,对罗含十分敬重。
罗含后来官至侍中、散骑常侍,与光禄大夫同阶,第三品,正应了光禄大夫刘耽对孟嘉的判断,若孟嘉长寿,亦应位列三司。反证出陶渊明借重罗含赞颂孟嘉之远见卓识。
附一:“孟生善酣,不愆其意”释义
唐余知古说:(桓)温在镇三十年,参佐习凿齿、袁宏、谢安、王坦之、孙盛、孟嘉、王珣、罗友、郗超、伏滔、谢奕、顾恺之、王子猷(王徽之)、谢玄、罗含、范汪、郝隆、车胤、韩康等,皆海内奇士,伏其知人。
因此,作为桓温府中同事,罗含,字君章,深知孟嘉的为人。根据陶渊明《孟嘉传》上文,“孟生善酣,不愆其意”,是罗含对孟嘉的评价:孟嘉很会喝酒,不会因为酒喝多了而乱讲话。称赞孟嘉有惊人的自制力,即使酒喝多了,“不愆其意”,也不会词不达意,不会讲什么有罪恶、不妥的话。
陶渊明引述罗含赋,说明陶非常敬重罗含,说明罗含的话,在当时士大夫中很有权威性。而当时,罗含的职务不过是小小的“中散大夫”,而不是后来“位极泰山”(唐状元、吴越国宰相、闽人沈崧《罗隐墓志铭》中,对罗含的评价)的侍中(相当今之中央办公厅主任)!
按《晋代职官品位表》,第三品有许多官职:侍中、散骑常侍、中常侍、尚书令、仆射尚书、中书监、令秘书监、诸征、镇、安、平将军、中军、镇军、抚军、前、后、左、右、征虏、辅国、龙骧等将军、光禄大夫诸卿、尹、太子保、傅、大长秋、太子詹事、司隶校尉、中领军、中护军、县侯。
罗含任的“侍中”,为第三品之首。故有沈崧“叶禽吞梦,君章之位极泰山”之说。
注:
唐余知古把桓温的谋士都列出了。罗友,襄阳人,习凿齿的娘舅,也是个奇才,与兄罗崇均官至襄阳太守。罗友官位更高,当过广州、益州(四川)刺史。
附二:《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》
作者:晋 陶渊明
本作品收录于:《陶渊明集》
君讳嘉,字万年,江夏鄂人也。曾祖父宗,以孝行称,仕吴司马。祖父揖, 元康中为庐陵太守。宗葬武昌新阳县,子孙家焉,遂为县人也。
君少失父,奉母、二弟居。娶大司马长沙桓公陶侃第十女,闺门孝友,人无 能间,乡闾称之。冲默有远量,弱冠俦类咸敬之。同郡郭逊,以清操知名,时在 君右。常叹君温雅平旷,自以为不及。逊从弟立,亦有才志,与君同时齐誉,每 推服焉。由是名冠州里,声流京邑。
太尉颍川庾亮,以帝舅民望,受分陜之重,镇武昌,并领江州,辟君部庐陵从事。下郡还,亮引见,问风俗得失。对曰:“嘉不知,还传当问从吏。”亮以 麈尾掩口而笑。诸从事既去,唤弟翼语之曰:“孟嘉故是盛德人也。”君既辞出外,自除吏名,便步归家。母在堂,兄弟共相欢乐,怡怡如也。旬有余日,更版 为劝学从事。时亮崇修学校,高选儒官,以君望实,故应尚德之举。
太傅河南褚裒,简穆有器识,时为豫章太守,出朝宗亮。正旦大会州府人士, 率多时彦,君在坐次甚远。裒问亮:“江州有孟嘉,其人何在?”亮云:“在坐, 卿但自觅。”裒历观,遂指君谓亮曰:“将无是耶?”亮欣然而笑,喜裒之得君, 奇君为裒之所得。乃益器焉。
举秀才,又为安西将军庾翼府功曹,再为江州别驾、巴丘令、征西大将军谯国桓温参军。君色和而正,温甚重之。九月九日,温游龙山,参佐毕集,四弟二甥咸在坐。时佐吏并著戎服,有风吹君帽堕落,温目左右及宾客勿言,以观其举止。君初不 自觉,良久如厕。温命取以还之。廷尉太原孙盛,为咨议参军,时在坐。温命纸笔,令嘲之。文成示温,温以著坐处。君归,见嘲笑而请笔作答,了不容思,文 辞超卓,四座叹之。
奉使京师,除尚书删定郎,不拜。孝宗穆皇帝闻其名,赐见东堂。君辞以脚疾,不任拜起。诏使人扶入。
君尝为刺史谢永别驾。永,会稽人,丧亡。君求赴义,路由永兴。高阳许询 有隽才,辞荣不仕,每纵心独往。客居县界,尝乘船近行,适逢君过,叹曰: “都邑美士,吾尽识之,独不识此人。唯闻中州有孟嘉者,将非是乎?然亦何由来此?”使问君之从者。君谓其使曰:“本心相过,今先赴义,寻还,就君。” 及归,遂止信宿,雅相知得,有若旧交。
还至,转从事中郎,俄迁长史。在朝颓然,仗正顺而已。门无杂宾,尝会神情独得,便超然命驾,径之龙山,顾景酣宴,造夕乃归。温从容谓君曰:“人不可无势,我乃能驾御卿。”后以疾终于家,年五十一。
始自总发,至于知命,行不苟合,言无夸矜,未尝有喜愠之容。好酣饮,逾多不乱,至于任怀得意,融然远寄,傍若无人。温尝问君:“酒有何好,而卿嗜 之?”君笑而答曰:“明公但不得酒中趣尔。”又问:“听妓,丝不如竹,竹不如肉?”答曰:“渐近自然。”中散大夫桂阳罗含赋之曰:“孟生善酣,不愆其意。”
光禄大夫南阳刘耽,昔与君同在温府,渊明从父太常夔,尝问耽:“君若在,当已作公否?”答云:“此本是三司人。”为时所重如此。
渊明先亲,君之第四女也。《凯风》“寒泉”之思,实钟厥心。谨按采行事, 撰为此传。惧或乖谬,有亏大雅君子之德,所以战战兢兢,若履深薄云尔。
赞曰:
孔子称:“进德修业,以及时也。”君清蹈衡门,则令问孔昭;振缨公朝, 则德音允集。道悠运促,不终远业。惜哉!仁者必寿,岂斯言之谬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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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孟嘉墓志铭》供稿:罗湘云 录入:罗训森 2018.6.16 于福州